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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升六级(1 / 2)

看完花园吃午饭, 饭后父子俩一起坐车回谢子安的宅子。

御赐的新宅子得重新铺饰了才能住。

谢子安一进家便洗头洗澡。脱下袜子的时候, 发现两个脚的脚掌底都有一圈水泡。谢子安何曾见过这个,

谢子安虽然皮肤疏松,易发疹子, 但脚底长水泡还是头一回, 当即惊得倒吸一口凉气,失声道:“谢福,你看我的脚!”

谢福倒是认识水泡,赶紧告诉道:“老爷,您这是走路走狠了,伤着了!”

谢子安恍然:“我说我脚底板怎么疼呢?现要怎么办, 要请大夫吧?”

谢福没犹豫得答应道:“小人这就去请!”

“等等,”谢子安阻止道:“今儿是尚儿的好日子。还是别叫郎中来!”

谢子安抱着自己的两个脚审视:“现我只好好养着, 不叫这伤恶化,想必明儿再请大夫也来得及。”

大夫日常看病, 难免身上沾染了病气,谢子安觉得还是不要请家来冲撞了自家的喜气。

谢福看谢子安脚底红了一大块毛遂自荐道:“老爷, 小人那儿有些现成的治脚底水泡的药膏,小人试过有些效用。老爷,您可要试试?”

谢子安信任谢福,点头道:“那你快拿来!”

谢福答应道:“老爷您先洗澡,小人先去做些准备。”

谢子安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脚:“我这伤沾水不要紧吧?”

“不碍,”谢福道:“这药用前原本就先要热水泡脚!”

……

看谢子安要水洗浴,莫非便就跑去谢尚那屋, 结果刚进屋就听到谢尚咿咿呀呀地在哼曲子,莫非没犹豫地转身就走——他才不自虐。

莫非干脆地跑回家洗了个澡,再回来正听到谢子安吩咐管家:“谢福,你替我去衙门告个假,就说我这脚伤着了,明儿去不了,得养好了才行!”

莫非闻言唬了一跳:怎么转身功夫谢子安就伤着了?

莫非探头一瞧,瞧到谢福一脸专注地给谢子安脚板底的几个小红水泡涂抹药粉,不觉抽了抽嘴角——就这,好意思说是伤?

莫非实在受不了这些文官的大惊小怪,比女人娇气——女人裹脚,那才叫真疼,疼得他们暗探都呆不住,绕着有才裹脚女孩的人家走。

谢尚录好了曲谱拿来给他爹看。进屋看到谢子安包成猪蹄一样的两只脚大惊失色:“爹,您脚怎么了?”

谢子安一脸沉重地没说话,谢福帮忙解释道:“老爷今儿走路走伤着了!”

谢尚一听就明白了,焦急道:“爹,您请郎中来瞧过了吗?”

赚足了儿子的关心,谢子安方出声道:“没事。你福叔替我搽了药,现好多了!”

“尚儿,你现在来什么事?你手里拿得什么?”

闻言谢尚想起自己的来意,把谱子递过去道:“爹,这是我今儿录的韶乐,您看我录得可对?”

“录得再对也没用,”谢子安压根没接:“这曲子的精髓在于钟磬,听的就是个金声玉振。”

“你录曲子无异于舍本逐末,传于人反生误会,倒是烧了吧!”

谢尚一想还真是便把纸转递给显荣道:“拿去烧了。”

“爹,”谢尚挨谢子安坐下道:“您说得对!”

想想谢尚又道:“爹,我今儿得的那宅子您也替我收拾了吧!”

“想得美!”谢子安不客气地拒绝道:“你多大了,连个宅子也不会收拾?”

“爹,”谢尚委屈:“我这不是担心我收拾出来的宅子不合您心意嘛?”

闻言谢子安默了一刻方道:“尚儿,有件事我原想过几天再和你说,但你现既然提起来,我就乘便说了吧!”

谢尚:?

“尚儿,”谢子安道:“你此回连中六元,前途无量。这朝里有你做官,我便能放心家去。”

经过这回科举,谢子安算是看明白了,朝廷不可能让父子入阁,而儿子比他年青,比他能耐,入阁的机会更大。

他倒是及早抽身成全了儿子的好!

不然但凡他留在朝廷,儿子必定要处处避嫌处处制肘,而御史台的眼睛也一准地死盯了他父子两个——这样的后果很可能是连儿子也入不了阁。

再还有就是家乡还有一摊子的事。不说一直不安分的老三,只说他爹和他爷原就是他的责任,而儿子已然替他担了十年。他不能再一味地劳掯儿子。

谢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爹,您要辞官?”

谢子安点头道:“你太爷爷、爷爷年岁都大了。先你太爷爷的九十大寿,去岁你爷的七十大寿我都未曾出席,现今想来都颇为遗憾。”

“《汉书》云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。尚儿,我不想再有这样的遗憾。”

“爹,”谢尚惊呆了,忽然抱住他爹的胳膊委屈道:“可我才来京城啊!什么都不懂,什么都还不会!”

原本以为终于可以和爹聚到了一处,结果没想他才考中,他爹却要辞官。

看着儿子对自己的依恋,谢子安不觉拍拍谢尚的脑袋,安慰道:“慢慢来!再说你那样聪明,而我就是不辞官,也必定是要外放。不会留在京师。”

“外放?”谢尚心念一动,焦急问道:“爹,是因为我中状元的缘故吗?”

朝廷为了预防包庇,考试时各种避嫌不算,以后还不给父子在一个地方?

“别胡思乱想,”谢子安笑:“我在翰林院都九年了。今年大考一过,原也要外放——不然翰林院地方有限,可叫你们这些新人往哪里装?”

“尚儿,你是知道我的,不大吃得辛苦。一吃苦受累就发疹子。”

“你看我这脚,今儿不过多走了几步路,就磨成这样了!”

“这外放的地方不好,我是待也待不下去,倒不如早点辞官家去的好!还能尽尽孝!”

闻言谢尚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抱着他爹胳膊问道:“爹,是不是朝廷给你外放的地方好,你就不辞官了?”

谢尚实不想因为自己而绝了他爹的仕途。他爹能走到现在并不比他容易,而且没他爹,他也不可能有连中六元的成就。

“爹,要不你且等朝廷给你旨意后再提辞官的事好不好?”

谢尚哀求不算,又蛊惑道:“爹,您都做九年翰林了,眼见外放就能穿红袍了,您真就甘心现在辞官?”

“爹,您好歹等红袍上了身,衣锦还乡一回,给太爷爷、爷爷瞧过,让他们都高兴了,然后又祭了祖后再说!”

不管怎么样先不叫他爹提辞呈再说,然后等这回家去叫他太爷爷和爷爷劝说他爹——谢尚相信两个长辈一准不能叫他爹辞官。

谢子安被儿子劝说得动了心,想想便点头道:“那就再等几天!”

正好替儿子扛了御史台的弹劾。

次日午后,谢子安收到御史台弹劾告知贴的同时,弘德帝看到了谢子安辞官的消息。

静默一刻,弘德帝长叹一口气道:“原来如此!”

“朕先还奇怪谢子安昨儿为什么行为癫狂,与平常判若两人,现知道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!”

“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!”

作为一国之主,弘德帝自然知道谢子安昨儿午门外喧哗失仪的事——御史台参他“自身不正,教子无方”的折子现就在他桌案上现摆着呢!

因为谢子安的更出风,先前打好腹稿准备参谢尚的御史一出宫门就全都改了主意——改参谢子安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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